洋葱不开花

【宜嘉】水火相容（军旅强强）十三

啊终于快写完了QAQ



水火相容

十三

现在是清莱早上七点钟整，这座位于泰国最北端的府城慢慢地清醒过来，阳光一点点越过高耸的山丘，降临人群聚集的城区里。

王嘉尔这个时候就站在民宿二楼的窗户边上，他在用望远镜观察着数百米之外的一间屋子，就在昨晚，艾尔斯的大哥在他几个助手的保护之下躲进了那里面。

“有动静吗？”段宜恩在他身后突然开口，他走路仍然是仿佛没有声音似的，但是王嘉尔却一点也不惊讶，他们之间的默契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很特别的地步，对此阿克和老万都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低头观察着昨晚绘制出来的附近半径一千米的地图。

王嘉尔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没有。”

段宜恩将三明治塞进他的手里，在王嘉尔试图拒绝的时候用严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王嘉尔这个时候就变得特别乖巧，只能伸手把三明治拿过来迅速地剥开包装纸，一边咀嚼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这太奇怪了……”

王嘉尔说奇怪的原因其他人都明白，曾经掌控东南亚道上局势的老黑龙王过世已经五天，忠心耿耿的手下们就都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分别拥护着他的三个儿子，现在正是整个金三角甚至是东南亚的未来大变天的时候，哪有人会在滔天权势前面退缩呢？尤其是从小就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

“也许是因为艾尔斯已经回来了？”老万想了一下昨天得到的消息揣测道：“这个巴颂虽然是黑龙王的长子，但是他的母亲并不受宠爱，自己能力也不强，平常只能狐假虎威，很多人都不服他，本来就是最没有可能继承老大的位置的。”

“他应该是在避免和艾尔斯直接交手吧？”阿克也分析道。

“也许是想等到老二扎蓬和艾尔斯先交手，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老万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猜测有理有据，但是王嘉尔却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他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巴颂想做一件事，必须要瞒着扎蓬和艾尔斯的一件事，如果这件事成功了，现在这种他最为弱小的局势就会被扭转。

他下意识地看了段宜恩一眼，对方正在眺望着远方，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他抿着嘴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深沉，但是又藏着说不出的温柔，仿佛丝丝入扣。

“看来不止我们一拨人对巴颂感兴趣。”段宜恩忽然轻声说，他嘴角上扬起来，划开一个看起来几乎可以被称为是锋利的弧度，然后他朝某个方向不动声色地轻轻抬了抬下巴。

王嘉尔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发现在街边的小吃摊前面坐着几个打扮朴素的男人，全都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虽然看起来很是朴素，但是作为军人却不难发现它们身上与其他人相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是一种手里沾过血才会有的孤独和残忍。

是融化进骨子里的。

“你猜是谁的人？”王嘉尔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动作太急了有点被噎住，段宜恩立刻递过来一杯牛奶，王嘉尔一摸，惊觉这居然还是温热的。

“是谁的人重要吗？”段宜恩反问了一句。

王嘉尔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现在这群人是谁的，很快就会有第二拨人出现在附近，因为扎蓬和艾尔斯都不会让巴颂活着，聪明人怎么可能留下一个哪怕是危险性只有千分之一的祸患呢？

“啧，这人还真是倒霉鬼。”王嘉尔咧开嘴一笑，突然抬起头看着段宜恩：“长官，我们要不要给他送个礼物？”

段宜恩看着他星子闪烁的眼睛，一瞬间迷失在无边无际的光芒里，在这一刻他突然很是恍惚地想，不管他说了什么，他都会答应的，没有别的办法，不可能有别的办法。

他好像已经在他面前一败涂地了。



巴颂所居住的民宿一楼是对所有人开放的餐厅，因此段宜恩和王嘉尔走进去作出一副来吃早饭的样子混在几个当地人就并不会惹人怀疑了。

拜二人的好容貌所赐，老板娘对他们笑脸相迎，哪怕是英语不太好也仍然态度和善地沟通着，王嘉尔注意到了吧台边上摆放着七八份看起来格外丰盛的早餐，旁边还有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在守着似的，于是就比划着问老板娘那是什么。

老板娘指了指楼梯，磕磕绊绊地解释说是为二楼的客人准备的。

“哦……”王嘉尔站起身来走过去，似乎是对青木瓜沙拉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糟糕，而老板娘一下子有点紧张了起来，赶忙也跟上去，不过很快她就看见这个年轻人又背过身子来，对她摇了摇手，好像是在说他不喜欢那种早餐，然后就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整个过程很快，大概只有三十秒甚至都不到，除了段宜恩，没有人知道王嘉尔在那个男人眨眼的一瞬间把花生碎一般大的超声波发射器黏在了玻璃水壶上，那其中漂浮着的花草完美地成为了它的掩护。

他和段宜恩看着老板娘给他们点完单以后又招呼了一个伙计过来，和先前的那个男人一起把盘子端上了二楼。

“好了，阿克。”王嘉尔很小声地说，他的耳钉其实微型对讲器。

阿克得到了指令，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玻璃瓶拿了出来，现在那瓶子里有三只小巧的蝴蝶正在翩翩飞舞，除非是将它捉住新股用放大镜很仔细地盯着它看，否则没有人会发现它的身体上粘着微型窃听器，蝴蝶将因为生物特性而和超声波发生器进行共振共鸣，被吸引到超声波发生器附近。

阿克放飞了一只蝴蝶，很快那小家伙就扑腾着双翅向巴颂所在的房间飞过去，最终停在了墙角木桌上的一丛百合花中。老万对阿克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阿克就把耳机戴上并且打开了录音设备。

段宜恩和王嘉尔此刻仍然就呆在对方百米范围之内，他们恍若常人一般，慢条斯理地享用着他们的早餐，没有人会想到这两个轻松悠闲的旅游者实际上是来自更北边的东方古国的特种兵，他们为巴颂带来的，是死神的邀请函。

他们吃完东西就一边交谈着往回走，王嘉尔抱怨道我居然吃了两次早餐，段宜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中藏着无尽的宠溺，他们看上去实在是平平无奇，但是回到了他们暂时的基地里之后，神色就完全改变了。

“你说的没错，第二拨人已经来了。”王嘉尔对段宜恩说。

段宜恩正要回答，阿克已经把记录好翻译的纸张递过来了，于是段宜恩就对王嘉尔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也坐过来，二人一起对照翻译重新听了一遍刚刚得到的窃听内容。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最先开口的应该是个较为年轻的男人，声音不怎么低沉，说话的语气也不算太严肃。

“没有。”这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应该就是刚刚吧台旁边长相凶恶的男人了，他似乎是把早餐逐一分给了众人，所以在他动作的时候衣服摩擦着发出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一阵沉默后有人又开始说话：“那群该死的……什么时候能来？我还要在这种地方待几天？扎蓬和艾尔斯那两个小杂种都快要……哦这真是见鬼了！”

这个声音应该属于巴颂，因为他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很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反驳他，在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才有人开始劝慰道：“您别着急，最后一切都是属于您的，有了他们的支持，您一定会成为东南亚黑道新的主宰者。”

这种话简直是太没有分量了，巴颂就算再无能也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他仍然唧唧歪歪地说了好几句话，多半是训斥他的手下或者咒骂他的兄弟们，最后还又说：“想办法联系他们，我不能再等了！”然后他才安静下来，似乎专心于自己的早餐了。

“现在不方便，大少爷，周围有不少监视的人，我想应该是……当然我们也不能……”有人比较冷静地低声分析道。

有翻译可以对照的窃听内容到此为止了，段宜恩和王嘉尔一起把耳机拿了下来，交换了一个明了的眼神。

“看来巴颂手里还有牌。”段宜恩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了片刻说。

老万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是谁？”

“这个问题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我们只需要等。”段宜恩的双手此时又改变了一个姿势，变成了双手交握在一起，他的身体稍微向椅背上靠了靠，姿势非常悠闲，但是眼神却冷漠得像一片结冰的湖水，隐隐约约闪耀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王嘉尔深深地为之叹息，也为之沉迷。

很快他就对段宜恩说：“我马上通知海洋他们盯好了进清莱的路。”他们七个人是兵分两路的，海洋，野狼和刺头都在清莱更偏僻的地方，监控着从云南或者其他方向进入清莱的几个隐秘的路线，他们的目标就是确保各方人马都汇集过来，完成最后的布局。

“嗯。”段宜恩点了点头，他们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一切的兵荒马乱，才刚刚开始。

不久后水壶被拿出了房间，他们的窃听中断了，不过重要的内容已经到手，也没人会在意巴颂又说了哪些喋喋不休怨天尤人的话，对此作为翻译的阿克是最为同意的，他的工作了一下子就减少了。

几个小时过去了，夜色代替阳光笼罩了清莱，今天刚好是周六，楼下搭起了长长的一条夜市，当地人和游客都非常享受这样的夜晚，在土黄色的帆布棚子下面油锅里的各色炸物欢快地滚动着，鲜榨的果汁五颜六色插着旋转的吸管摆了一排又一排，小孩子们都带着兴高采烈的神情在人群中穿梭。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感染到段宜恩和王嘉尔。

他们并肩站在窗户前面，一丛绿植遮挡住了他们大半的身体，所以让他们看上去并不怎么显眼了。在这个距离上就算是没有望远镜也可以隐约看见巴颂的房间里的几条人影，王嘉尔不禁揣测着那些人现在是否和他们一样，戒备十足却又虎视眈眈。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王嘉尔问，他其实只不过是想找点事情和段宜恩说说话，具体是什么他并不在乎，就比如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营养的问题，他也并不是真的需要段宜恩回答。

但是段宜恩却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巴颂所说的他们，应该不是和他有交易。”

“嗯？”王嘉尔奇怪地挑了挑眉。

“巴颂从来就不受他父亲杜拉克的喜爱，成年以后也只管理过几个赌场，像这种看起来甚至影响到他们三人争夺老大之位的生意，杜拉克怎么可能交给他？”段宜恩分析道，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谈今晚的天气很好。

王嘉尔思索了片刻说：“所以你觉得其实这笔生意应该是属于老黑龙王杜拉克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突然过世而暂时中断了，现在巴颂想要继续下去……但是现在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夺位最重要吗？”

“所以这应该是一笔很大的生意，大到足以扭转对他最为不利的局势。”段宜恩冷静地下了定论。

王嘉尔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生意，那么不是毒品就是军火，我们可以追踪这条线索，如果能拿到决定性证据提交给上面……”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段宜恩看着他英俊却始终逃脱不了孩子气的脸庞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被别人一直用少年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哪怕是他早就过了十四五岁的年纪。

他就是有魔力。把一切都定格在最美好的瞬间。

段宜恩仿佛受到了蛊惑，低下头吻了吻王嘉尔的额头，在他们身边是一片澄净并且星光闪烁的天空，万家灯火都在摇晃着，远方的庙宇的金顶在黑夜里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一切都仿佛是命运在安排捉弄。

那点不明不白的紧张和不安，最终被压在了心底里。

未曾言说。



比起王嘉尔现在满心都是愉悦的心情，柳橙的处境悲惨许多，虽然她仍然享受到了很好的物质待遇，但是这不意味着她的心大程度可以上升到面对着一群杀人放火都毫不在意的大男人正在开会也可以视若无睹地吃东西的地步。

“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偏偏还有人端着俊美的脸庞笑眯眯地问她，那点深刻的关怀却像是毒蛇在皮肤上爬过去，激起了一阵子心惊胆颤。

柳橙没说话，把芒果饭当艾尔斯的脑袋狠狠地咬下去。

“这才对哦，不要闹脾气，不然你的朋友们只会死的更难看。”艾尔斯愉快地说，他的部下们都能从中听出来他们的小少爷是真的很满足。

“……你什么意思？”柳橙一下子站了起来，就算只是医疗兵她也是在战场上滚过来的，气势非常逼人。但是周围没有人向她拔出枪，因为这种情况几天前也发生过，惹得小少爷很不开心。

艾尔斯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没什么啊，我只是怕你的朋友们难过。”

“你不用拿我威胁他们，我们是祖国最优秀的尖刀，该取舍的时候绝不会犹豫妥协。”柳橙充满了傲气地说，她的眼睛是浅棕色的，此时像琥珀一样明亮，艾尔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勾起一个微笑，带着一点非常暧昧的占有欲。

“可能……刚好反过来呢。”艾尔斯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他的表情现在变得神秘莫测了起来，柳橙看着他混血的精致的脸庞，没有办法再说一个字。

她心里笼罩上一层很浓重的阴影，就像是水面下藏着的巨大的怪物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她忍不住想要暗自祈祷，可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能祈祷些什么。

她嘴唇张张合合，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算太久以后，她就明白了艾尔斯的意思，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是最糟糕的穷途末路了。



过了三天的一个清晨王嘉尔醒的很早，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隐蔽的监视点，老万是昨天的守夜人，此时看到他就立刻打了个招呼，王嘉尔对他点点头，让他去休息，自己来进行监视。

很快段宜恩也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轻轻地揽住他的肩膀，他们看上去是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靠在一起，实际上，他们也的确那么亲密。

“昨天野狼发来的消息看见了吗？”段宜恩问。

“嗯。”王嘉尔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燃起一簇火苗，风雨欲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着，他忍不住要深呼吸一下来平静自己的沸腾的热血，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变得更加冲动和肆无忌惮，而这种底气是来自于段宜恩。

“有人来了。”段宜恩轻声说。

王嘉尔调整了一下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惊讶：“等等，怎么会是他？”

他把望远镜交给段宜恩，后者的脸色也微微一沉。

来的人是扎蓬。



tbc

这一章是不是有点拖沓……我争取两章以内写完【握拳】

结局的话应该不悲不喜吧，毕竟是正剧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