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不开花

【宜嘉】水火相容（军旅强强）十二

只要还有一个人想看，我就会继续写完。

关于出本子的事情，嗯写完水火再说吧哈哈哈哈



水火相容

十二

王嘉尔走过寂静的走廊，头顶上惨白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军靴在地砖上踩出一串没有节奏但是格外响亮的声音，一件单薄的风衣披在他的肩头上，下摆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轻轻飞扬起来。

他很快就走到了审讯室前面，有两个好不容易保住活口的外籍雇佣兵被分隔在两个单间里，他可以通过厚厚的防弹玻璃看见他们两个，但是他们却看不见彼此。部队里有谈判的专家正在铁栅栏和训练有素的士兵的保护下跟他们谈话，王嘉尔猜想那应该是一个囚徒困境的谜题。

他停下来稍微看了一会儿，守在门边的士兵双脚猛地靠在一起向他敬礼，这倒是让他吓了一跳。按照惯例他说了几句打官腔的话就继续往前走了，在走廊的尽头还有一个房间，现在段宜恩就在里面，王嘉尔也走了进去，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厚厚的玻璃后面俊俏的青年。

五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七杀的成员之一，这次任务回来明里暗里前途不可限量的一位年轻军人，但是现在他是阶下囚，是东南亚最大的黑帮钉在特种部队心脏里的一根毒针。

外面的天再一次的黯淡下来，夜晚又要来临，所有不幸的事情似乎总是发生在暮色的掩饰之下，似乎这样就更有艺术家喜好的悲情气氛。

“没想到真的是你，洛方。”王嘉尔最终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他这一句开场白显得干巴巴的，但是段宜恩能够听出来他的声音里藏着一点深刻的激动，那不是因为洛方，而是因为柳橙。

“没想到？”洛方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然后突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没想到的话也不会给我设下这个局了。”

他看上去完全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了，骨子里的冰冷和凶恶全都一点点铺散开来，不过他看上去还有点迷惑，因为他到现在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抓住。

段宜恩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这种慵懒的气势是来自于他的骄傲和从容，就像是雄狮面对着羚羊，准确地说，应该更近似于残忍又不屑的怜悯。他往椅子上坐下去，长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然后才说话：“我不是只怀疑了你一个人，我所有人都怀疑了。”

“什么？”洛方皱起眉。

“每个人的地图都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单独走的前半段还是集体走的后半段。”王嘉尔体贴地解释道：“我们通过上级调用了军用卫星监控这块区域，哪一条线路上迅速有非我方人马聚集，哪一条线路持有者就是卧底。”

“怎么可能？”洛方显然不信，在行动之前他偷了阿克的地图对比，的确是路线只有前半段不同。

“小鬼，下一次你再对比地图的时候，记得看坐标系比例尺什么的。”段宜恩的双手也握在了一起搭在膝盖上，他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裹挟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可是偏偏他看上去又那么秀美。

数十个电子地理专家连夜赶制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五幅地图在这个陷阱里成为了最完美的道具，构建出逃不掉的天罗地网里关键的一环。

洛方慢慢地低了下头，最初他觉得段宜恩是在说一个笑话，然而很快他就发现真的是自己的愚蠢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这明明并不算很是精巧的一个局，但是他已经没有了第二次翻盘的机会了。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点，成为了一双迷茫的空洞。

十二个小时之前。

漆黑的军用卫星监控录像控制室里现在有不少人，四面的屏幕都分割成了九宫格状，每一个格子都有专人在紧盯着。五点钟刚到的时候，有五条人影出现在了基地门口，他们都背着沉重的装备，穿着迷彩服和长军靴。

但是几乎没有人在意他们。

“总教官！西格玛坐标捕捉到大量热源！”有人突然站起来向坐在控制室中央的长桌边的段宜恩报告。

“西格玛，是洛方拿的线路末端啊……”段宜恩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他抬眼看着对面的王嘉尔，发现对方除了紧紧皱眉以外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动静了，于是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藏在基地里的敌人是洛方，而不是王嘉尔更信赖的其他人。

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刚刚出现就有理智的声音轻轻地嘲笑了自己，但是这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有弱点并没有任何不好，因为他有能力保护这一切。

“有多少人？”王嘉尔开始冷静地提问，他已经做好了柳橙和阿克都可能是敌人的心理准备，在这样的打击之下洛方这个做了他属下没多久的男人被揭发出真实身份就实在是不足为道的小事了。

人总是这样，容易被感情左右。

但这就是生而为人的证据。

“三十人左右。”先前说话的技术兵回答说。

“才三十个？”王嘉尔挑起眉。

“毕竟对方以为我们只有七个人吧。”段宜恩沉着地说，他站起身来走到某一个屏幕前面，紧紧地盯着那在一片黑色中格外显眼的红色光点，它们正在不断移动着，然后他微微眯起眼睛：“还有就是，艾尔斯可真是个……警觉的人啊。”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头开始发号施令：“让附近埋伏的小队出动，跟踪洛方的也可以把他拿下了。”

王嘉尔这个时候能看得清段宜恩侧脸的轮廓，在屏幕透出来的冷光里他的皮肤显得特别白，有一瞬间王嘉尔想如果段宜恩没有当兵的话也许会成为一个流浪的诗人或者画家，当然他不敢想象那样的段宜恩会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冷静伤感到似乎是为了掌控沙场而生的。

但是他看过来的时候，就是那么温柔。

其后三个小时雨林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枪战，非法潜入到国境线内的三十名雇佣兵里击毙二十一个活捉两个逃走七个，而洛方当然也避无可避地被带回了基地，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身份已经变化了，他不能够回到宿舍里，只能被压到审讯室里，被捆绑在椅子上。

“你难道没有什么可以坦白的吗？”王嘉尔将椅子搬到防弹玻璃前面然后坐下来盯着洛方，他看上去那么年轻俊俏，完全没有一点毒贩啊黑帮啊之类的负面的词汇的影子，王嘉尔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感觉现在他已经很平静了。

但是段宜恩看见他的睫毛在颤抖。

于是他将王嘉尔拉出了审讯室，把洛方交给专业的谈判人员，王嘉尔被他拉着手腕，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不适合当兵。”王嘉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食堂里呼哧呼哧地吃面，他们差不多整个白天的时间都在折腾，两个人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喝过水，所以这个时候在食堂里逮着炊事班值班的副班长就让他给一人下了一碗面。

段宜恩的动作比较文雅，他很是讲究地吃了一口面，然后又用眼神嫌弃地瞥了一眼把汤水都弄的溅出来一点的王嘉尔饶有兴趣地说：“我倒是觉得你不适合当兵。”

王嘉尔正准备把青菜都挑出来，对面的目光却蓦地凛冽起来，他的手在半空中抖了一下，青菜又掉回了碗里面，于是他只好吃着面含含糊糊地说：“……但我们最终还是在军队里相遇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觉得你不适合当兵却仍然庆幸你最终选择进入军队的原因。”段宜恩大概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说像绕口令一样的话，王嘉尔抬起头有些惊讶并且迷惑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段宜恩的意思。

现在段宜恩的眼睛里没有星辰大海了。

只有一个王嘉尔。

现在他们不在枪林弹雨里冲锋陷阵，鼻尖也没有环绕着腥风血雨的味道，偌大的食堂里军绿色的椅子上只有两个人坐着，也只有他们头顶上这一块的灯还开着，这里很安宁很平静，好像是另一个世界。

“你觉得艾尔斯会怎么做？”段宜恩问道。

那种空气里温柔的平和被刀锋破开，很快就荡然无存了，但是王嘉尔却没有任何失落，他们是军人，就应该一直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一切而不断地战斗奔驰，他并不觉得段宜恩是破坏气氛，因为他们互相依靠的那种平衡和信赖是深深根植在心里的。

王嘉尔一边继续吃面一边说道：“他会撤出我们的国境线，退回到金三角。”

“那你觉得我们会怎么做？”段宜恩又慢条斯理地问。

“追过去，但是不能打草惊蛇，我们仍然没有公开行动的证据，上面也没有取得各国的意见统一。”王嘉尔皱起眉，他好像有点生气，所以用力地多扒了几口面，然后就被呛住了。

段宜恩于是站起来坐在了他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然后低声说：“已经跟上面谈过了，我们的任务主要还是追查毒品线路等相关内容，不过稍微多了一项。”

王嘉尔转头看着他，嘴巴里还叼着一根青菜。

“调查艾尔斯的资料，救回医疗兵柳橙。”段宜恩说，他嘴角划过一抹浅浅的笑容，如同惊鸿从云层中一晃而过，呈现出了一种温和又明快的美。

王嘉尔愣愣地看着段宜恩，柳橙对他而言很重要的像家人一样的好友，他很牵挂她的安全，但是他也明白，对于上头来说大局才是最不可以撼动的，所以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段宜恩现在却说……

他一定是费了一番劲才让上头答应了他们可以追踪艾尔斯甚至是发生械斗火拼，只为了救回柳橙的那点可能性。

王嘉尔嘴唇抖了抖，转过脸低下头喝了两口下面用的排骨汤，他的眼眶是干涩的，鼻头也没有发酸，可是他心里翻滚起来无边无尽的浪潮，除了一部分的感动之外，更多的就是对段宜恩本人的温柔的爱意。

他没说谢谢。

段宜恩和王嘉尔之间不需要谢谢。

只需要同生共死。



段宜恩和王嘉尔这里温情脉脉的气氛完全没有感染到艾尔斯和柳橙的相处，现在不愿意进食的女兵被强行按在长桌对面的椅子上，被迫看着黑帮的小少爷就算是在半逃命状态也吃一桌子的珍馐美味。

“段宜恩很厉害。”听了勉强逃回来的雇佣兵的汇报的小少爷的眼睛像蛇一样闪烁着冷光，他一边看上去非常优雅地切割着带血的牛排，一边笑眯眯地说：“不过没关系，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死鸭子嘴硬。”柳橙冷笑着说，艾尔斯中文不算太好，迷惑地看着她，她倔强地抬起了下巴，让自己表现出了一幅强硬的态度，然后才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用了，杀了我，或者放我走。”

俊美的混血儿小少爷露出一个远远看上去可以被称为天真的笑容，他用银色的刀子指着柳橙说：“你早就没用了。”

柳橙没说话，他看上去十分无趣，正准备再跟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个肤色黝黑的看上去是东南亚一带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对着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泰语。

柳橙头晕目眩，她一个字也听不懂，不过她注意到小少爷的表情改变了，先前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从他的眉宇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用力地捏着刀叉，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残酷冷漠的表情里还藏着有一种淡淡的焦躁，然后他就松开了手，任由刀叉砸在陶瓷盘子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他开始发布一些命令，有的是用英语，有的则是泰语或者西语，柳橙只听到他们要立刻离开云南，回到清莱之类的，她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被两个强壮的女兵拉住，被迫压回到小少爷所乘坐的军用悍马的后座上面。

也许是帮派里出了什么事？

她暗自揣测着，希冀着能有一场混乱出现来拯救她。

现在她通过一点点车窗，可以看见外面深沉的夜色，她发觉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糟糕了，现在她已经无法看见星星了。黑帮的小少爷从她的视线里走过去，她一瞬间稍微愣住了。

但只有一瞬间而已。

她重新低下头，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艾尔斯的父亲死了？”凌晨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这点情绪跟接下来听到的消息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现在王嘉尔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匆匆忙忙地跟着段宜恩去集结士兵，洛方被关押之后海洋代替他成为了七杀的一员，其余三个则分别是刺头，野狼和老万。

所有人都聚集在会议室里之后段宜恩迅速地展开地图说：“线人的消息，艾尔斯的父亲，黑龙王杜克拉在清莱去世，具体什么原因死的还不清楚，帮派里现在很乱，他最有能力的三个儿子各自为政，虽然艾尔斯不在清莱，但他的心腹已经开始截杀他哥哥了。”

“当地一定很乱。”老万跟着段宜恩时间最久，立刻明白了头儿的意思。

“乱对我们来说既是优势也是劣势。”阿克思考了一下说：“优势在于我们现在潜入清莱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可能更方便得到情报，劣势在于很容易被卷入火拼之中。”

段宜恩欣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说：“艾尔斯一定在连夜赶回去，他应该采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监控卫星查不到他的下落，但是他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王嘉尔点了点头：“明白，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清莱了。”

“对。”段宜恩用一把小巧但是锋利的军用匕首在地图上清莱的位置划了一个十字，寒光闪过的时候他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是一种猎食者的高高在上，于是王嘉尔也不禁对他笑了起来。

这一刻，一星冰冷半点热，完美地交汇在了一起。



tbc

结局有三个正在纠结：段王殉职殉情于战场；段王其中一个殉职于战场，另一个各种扫荡敌我不分，被无奈击毙；小少爷和柳橙姐被老段射杀，老王心里难受，发誓和老段老死不相往来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好吧。

以上是我胡扯的。

结局我还没想好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