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不开花

【反逆黑白】蝴蝶风暴（五）

最大的问题不过是没有好好谈谈的两个人啊。希望明年一月的续作里有黑白的戏份。

写这么久了，终于让吾王亲一口雀仔了，我也是用心良苦


蝴蝶风暴

五

单纯作为谈话地点而言，阿什福德学园里鲁鲁修和娜娜莉的居住处是个很好的选择。客厅里摆放着柔软的沙发，茶几上铺着针织钩花的桌布，玻璃花瓶里摆放着新鲜盛开的花朵，描金骨瓷茶壶里倒出的液体还冒出着乳白色的水汽。

鲁鲁修将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转身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看着枢木朱雀拿起茶杯，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塌陷下去，继而又被迅速地填满了，就好像他所追求的东西终于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一样短暂地得到了满足。

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不止是枢木朱雀一瞬的示弱，也不是二人之间片刻的宁静，他想要的，是更长久更温存的陪伴，是更坚定更深沉的依赖。

皇子殿下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用修长的手指扶住了额头，他为自己的贪心而感到了一些战栗，但绝不是怯懦，他只是有些兴奋了而已。

除了世界之外，鲁鲁修的征服名单上又多了一样让他全身心投入和牵挂的条目。

而他对此似乎更加跃跃欲试。

并且志在必得。

“鲁鲁修，没关系吗？”枢木朱雀捏着茶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陈设布置和他曾经看到过的一样几乎没有改变，他在心中同时也有些讶异，记忆的可靠程度在无声无息中上涨了吗？他这么怀疑着。

但实际上，他只是对这里太过于留恋而已。

在学园中的鲁鲁修和枢木朱雀只是挚友而已，不考虑其他的身份，也没有尖锐的矛盾冲突，不管是那一条时间线，在这里的他们都拥有过最美好的时光。

就像七年从未分开过一样。

他不免联想到某一天鲁鲁修又邀请他来到这里共进晚餐的画面，难得的皇子殿下在他隐约想要回绝的时候有一点窘迫地红着脸将心爱的妹妹拿出来作为借口，但是枢木朱雀分明记得他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娜娜莉是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的。

在饭桌上他当然没有调侃这件事，娜娜莉甜美的笑容在烛光里显得那么天真无邪，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会由衷地庆幸至少他们还好好地保护了这个女孩。他记得鲁鲁修伸手去给娜娜莉擦去唇边的黑椒汁的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骨子里的温柔偶尔可以称得上浅显。

枢木朱雀忍不住勾起唇角，然后为了遮掩自己的笑意又匆忙地举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什么？”鲁鲁修隐约可以猜到枢木朱雀在问什么，但是他并不想主动说明，他装作不解地微微挑起眉看着对面有点犹豫的青年，神情是带着一点傲慢的戏谑。

“又要处理黑色骑士团的事情，又要在学园里伪装成一个学生，这样不累吗？”枢木朱雀探究地打量着鲁鲁修：“明明你已经不需要在学园里呆着了吧？”

“修奈泽尔一直试图确认我的身份，这里有他建立的地下情报中心，我可不觉得这不是我回来并且反加利用的好理由。”鲁鲁修微笑着说。

枢木朱雀根据这个时间线中自己的记忆简单地理清楚了事件的经过，黑色骑士团流亡中华联邦后不久鲁鲁修就带着娜娜莉回到了学园中，以这里为中心建立起了一块严密的保护网，v.v.并没有告诉皇帝鲁鲁修还活着并且劫走娜娜莉的事实，否则修奈泽尔也不会利用这些手段来试探了。

在思考结束以后他对鲁鲁修的坦率不免带着一点意外的感怀，然后他郑重地对鲁鲁修说：“这么告诉我没关系吗？我可是特派部的中校，兰斯洛特的驾驶者。”

“我是你的敌人。”枢木朱雀有点艰难地说，他的眼睛里浮动着的明明灭灭的微光倏忽间熄灭了，这个事实不仅让鲁鲁修的脸色有些改变，也让他自己的心情低落下来。

鲁鲁修斟酌了一下，才慢慢地展露出一个笑容：“起码在这里你不是。”

“……谢谢。”枢木朱雀沉默着看了看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彩虹一样彩色的光斑，才慢腾腾地回答道。

他突然觉得有一根弦啪嗒一声断开了，一直以来最在乎的一个问题之一突然被轻而易举地解答，鲁鲁修与他在战场上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但是他们也有其他的身份不必要和对方时时刻刻处在欺骗和伤害之中。

如果早一点意识到……

枢木朱雀死死地捏住了茶杯的手柄，骨节都微微泛白。

“对了，今天夏莉找你有什么事吗？”鲁鲁修状似漫不经心地询问，随即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询问有些失礼，于是又温和地对枢木朱雀笑了笑说：“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朱雀如果不想说，就不必……”

“原谅你了。”枢木朱雀打断了他假意的客套。

“什么？”鲁鲁修愣了一下。

“夏莉说她原谅你了。”枢木朱雀将茶杯放下，调整出一个笔直的坐姿，直视着鲁鲁修的眼睛，用最大的真诚和严肃传达着夏莉温柔的心意，不管是在哪个时间线中，这对鲁鲁修都很重要，“成田连山的事，她原谅你了。”

最初的数十秒钟鲁鲁修像是并没有完全消化过来枢木朱雀的话一样，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尊雕塑似的，他的眼神也似乎没有了焦点，定格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方向上，放空了似的，没有任何实质的画面进入到视网膜上。

过了片刻，他的眼眶里堆积起莹润的液体，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在褶皱的衣角上，枢木朱雀沉默着挪到他身边，他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里最隐秘的部分开始激发起一点针扎似的疼痛，那种感受并不强烈，但是却深入骨髓。

鲁鲁修感受到枢木朱雀的体温，鬼使神差地侧过头，伸出手扶住了枢木朱雀的肩膀，就将脸凑了过去，轻轻地亲吻住了枢木朱雀的嘴唇。

干涩的嘴唇实际上柔软的像一朵棉花，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鲁鲁修就觉得心里那一只饥渴的野兽开始了凶狠的咆哮，浅尝辄止怎么能够，他克制不住想玩更进一步的欲望，饕餮与傲慢都是他的原罪，无法从骨血里剔除出去。

在这一刻，皇子殿下好像懂得了曾经被刻意忽略的种子已经迅速的在错过的时光里生根发芽成长开花了。

枢木朱雀在被吻住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恋爱经历几乎为零的青年现在完全懵住了，他应该推开鲁鲁修的，但是当他感受到鲁鲁修身上的悲伤的时候他忍不住攀上了鲁鲁修的脊背，甚至当他被鲁鲁修压在沙发上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手。

他想鲁鲁修需要他的安慰。

“鲁鲁修？”等到他的嘴唇离开了，枢木朱雀小心翼翼地呼唤他。

对方本应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但是此时此刻黑发却遮挡住了他的神情，枢木朱雀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拨开他额前略显凌乱的刘海，他看见鲁鲁修俊美到了极致的脸庞上流露出脆弱的情绪，好像渴望了很久的救赎在他已经决定再不回头的时候突然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他深深地动容。

而枢木朱雀也是一样。

他能从鲁鲁修水晶一样的眸子里读出决绝，这份原谅对他来说太有意义，他心里的煎熬多少获得了一些缓和，但是却不可能阻止他接下来要走的路，反而是让他更加坚定了。

牺牲和原谅不能毫无意义。

“你呢？”鲁鲁修用一种嘶哑的嗓音询问枢木朱雀，他深深地凝视着后者翡翠绿的眼眸，不管从中能够辨认出什么他都觉得要视作珍宝。

像一丝微妙的祈求，也像毫无手软的自虐。

枢木朱雀也同样看着鲁鲁修，这一刻混乱的记忆同时向他铺天盖地山呼海啸般的涌过来，瞬间将他拖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在头痛中他下意识微微扬起头，有一只柔软并且小巧的手伸向他，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想笑，因为小的时候明明就是他主动把手递给鲁鲁修的。

手上突然感觉到了微凉的触感，他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鲁鲁修竟然真的握着他的手，小麦与牛奶的颜色对比竟然看上去有一些异样的美感。

“鲁鲁修，先告诉我，尤菲究竟为什么而死……”枢木朱雀抿了抿嘴唇，他感觉到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鲁鲁修的手蓦然加重了力道，而紫色的瞳孔也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枢木朱雀可以轻易判断出心中的不忍和疼惜，但是他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样对彼此都好。

鲁鲁修紧绷着身体沉下去紧紧地压在枢木朱雀的身上，他近乎于强硬地抱住对方，却又将头埋在温热的颈窝里汲取着他的温暖和气味，鲁鲁修觉得这样有点病态，但是他根本不想改变这种心态。

“失控了……我的geass。”鲁鲁修喃喃地低语道，他必须承认他的遣词造句里不乏有为自己开脱的一点意思，但是他也的确用尽全力说出了事实：“我的确一开始不认同尤菲的天真，我以为她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抹杀黑色骑士团存在的意义，让我的努力都化作泡影……”

“但是在私下谈判的时候我被说动了，我想尝试着和她联手，在我们即将一起去宣布关于日本特区的具体计划的时候，我对她开了一句玩笑……我……”

在沉默过去以后，充满磁性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弓反复摩擦着紧绷到了极点的细弦，带着隐隐约约并且充分压抑着的一点哭腔：“我对尤菲说，就算我让你……”

枢木朱雀收紧了搂着鲁鲁修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部，消瘦的皇子殿下的脊椎骨突出而分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嗯，我知道了，别说了，鲁鲁修。”

从尤菲米雅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心底等待着的事实真相一点一滴地重现在眼前的时候，枢木朱雀觉得他的心情比预想的要平静太多了，眼前忽然浮现出破碎了玻璃表面的怀表，罗马数字上下两端延伸出的一点墨迹都清晰可见。

死死支撑着的屏障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然后就无声无息地崩溃了。

意外的，他反而是没有像鲁鲁修那样流泪，非常对不起那位可怜的公主的事情在于，他的心底有一些庆幸，在经过了那么多次背叛和误会之后，他终于得知鲁鲁修并不是故意将尤菲推进死亡的深渊，对这种心情，他既觉得丑陋，又忍不住深深沉溺。

当他们再一次对视的时候，鲁鲁修的手抚上枢木朱雀的脸庞，这个动作就算是对于挚友这种关系来说似乎都太暧昧了，但是没有人在意，枢木朱雀能从鲁鲁修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神色里捕捉到他一直纠结的疑问。

你原谅我吗？

“抱歉，鲁鲁修，现在还不行。”枢木朱雀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鲁鲁修平静地说，那一刻皇子殿下觉得好像对方在他的心上温柔地开了一枪，他早就对这个回答又准备了，但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抽痛。

他试图从容地勾起唇角，回答一句啊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在进行表情的演练的第一个尝试中就一败涂地了，他木讷地瞥了一眼枢木朱雀，似乎并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你，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枢木朱雀斟字酌句地慢慢说：“但是，如果说有罪的话，我不也一样吗。我们都应该是没有资格被原谅的人。”

他轻轻地推开鲁鲁修，站起身来直视着年轻俊美的皇子殿下，对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疼地皱起眉，他继续说：“所以，我们被原谅只是恩赐，不是我们推脱的借口，背负着这一切然后继续走下去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

“朱雀……”引以为傲的智商在这时有些掉线，鲁鲁修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还没能完全消化枢木朱雀的话，就又被对方单膝跪下的举动弄得更加惊讶到无措了。

“鲁鲁修，你曾经数次请我加入黑色骑士团，那时候我总认为通过错误的手段获得的结果即便是好的也不能被允许，现在……”枢木朱雀抬起头看着未来的主君：“现在我答应的话，还不算迟对吧？”

我们错过了太久了，这一次我只有早点陪在你身边才能够让你不要那么决绝地对待自己。

这条路，我终究还是选择陪着你走下去。

两个人的痛苦都向彼此分担的话，就会好一些吧。

枢木朱雀的固执让他仍然没有完全认同鲁鲁修的决心和手段，但是他也能理解了鲁鲁修的痛苦，对于一直挣扎的两个灵魂来说，一点点的认可比其他所有的感情都要重要。

鲁鲁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再度努力才说话了：“当然。”如果稍微仔细一点去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尾音是带着微妙的颤抖的，只是直接指出的话一定会被否认的。

“臣以生命起誓，将为您奉献余生，以您的骑士之名，杀伐决断，征战四方。绝不欺瞒您，更不背叛您。”手掌握成拳贴在胸口，骑士没有穿着白色的服饰，却表现出了所有的恭敬与虔诚。

不在金碧辉煌的王宫大厅，没有红衣主教的祝祷，宝蓝色的披风和雕花的长剑都被遗忘在角落里，只有摇曳的阳光和拂面的微风见证了这一幕。

“愿臣能为您效力，君临天下。”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鲁鲁修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枢木朱雀近在咫尺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然后将覆着薄茧的无名指贴在了唇角，这绝不符合礼数，但是准备毁灭和创造的王并不在乎。

“当然。”他将他的骑士扶起来，并凝视着他碧绿的眼眸，他注意到枢木朱雀的睫毛很长，但是一点也不卷曲，正如他耿直到了固执的性格一样。

鲁鲁修忍不住将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心里的那个疯狂的怪兽在获得了一点甜美的安慰以后非但没有暂停下来，反而还更加疯狂地膨胀起来，肆意生长。

枢木朱雀在鲁鲁修的动作中安心地放松身体，他能感觉到第一次穿梭时空之后需要回去的时候的感觉再一次涌上来，但是他却产生出不舍的情绪。

明明知道这一份改变的事实将也会留在这个时空里的枢木朱雀的记忆里，他会感受到这种心情并且真的成为鲁鲁修的左膀右臂，一直陪着他，但是……果然还是不放心。

“鲁鲁修……”他像是叹息地喊着他的名字，明明身体是好好地站立在原地的，但是意识却好像已经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枢木朱雀仿佛从一个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着沉浸在微光中的鲁鲁修还有自己似的。

已经是第二次了。

单方面通晓一切的重逢和改变，其实对这个时空中的鲁鲁修和枢木朱雀都太不公平了，枢木朱雀想如果有什么神奇的魔法可以让时间长河中不同点上的自己面对面谈一谈的话，他所能说的第一句就是对不起了。

但是不后悔哦。

枢木朱雀仿佛能看见灵魂一样半透明的自己在逐渐暗淡的过程中捧住了鲁鲁修的脸颊，可惜的是在他还来不及做什么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究竟是想做什么的呢？

也许不久以后就会确认了。


tbc

这一次要是成功了后面零之镇魂曲前期怎么因为反对滚床单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