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不开花

【宜嘉】斯德哥尔摩情人（四）

倒数第二章大概……

段王这一章领便当但最后肯定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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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链接，第三章包含第二章，第二章包含第一章，对没错这就是一个套娃……



斯德哥尔摩情人

四

感冒总是带来令人讨厌的感觉。

王嘉尔病蔫蔫地垂着头这么想着，脑袋里一阵阵闷疼传来，太阳穴都仿佛在突突地跳动，喉咙也是在吞咽的时候如同含了一块浸透了酒精的棉花似的闷痛难当，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觉得是一种折磨。

离开这儿的念头越发强烈，周围的喧嚣让他更加烦躁，持续不停地闪烁着的镁光灯让他眼前的世界都有点模糊，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分离了，有一部分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另一部分木着脸虚情假意地进行寒暄。

电影里的女主角吸引走了大部分注意力，王嘉尔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能够有点私人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他真正要走的路。

然而很快他就觉得这种状态还不如身边吵嚷起来比较好，因为一旦他得以喘息，这段时间和段宜恩相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会将他团团包裹，筑起铜墙铁壁，让他与外界隔绝。

他想起段宜恩开心的时候也会大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秀美的脸庞显露出来的竟然是可爱的模样，也想起他面对一些文件时凝重起来的神情，那时候王嘉尔在意的并不是他究竟遇见了什么难题是否能成为抓捕他的突破点，而是伸出手是不是就能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他们相处了几个月，王嘉尔却觉得这已经是他一生全部最美好的时光了。

在不知不觉中，段宜恩似乎逐渐取代某些遥不可及的信念，成为了他心里新的支柱。

就像现在，他感到疲倦和无奈的时候，只想见到段宜恩而已。

但是……也不至于想他都到了出现幻觉的地步了吧。

王嘉尔自嘲地笑了笑垂下眼眸，他总觉得看见段宜恩就在不远处，然而他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毕竟近期以来因为他传出的一些情报，段宜恩管理的那些产业明里暗里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打击，他最近要处理的问题很多，恐怕这是他上位以来经历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王嘉尔记得在段宜恩的资料上清楚地写着他继承父亲的位置以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帮派的改革，长辈们刀口舔血的日子在他的手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掌控了以军火为主的很多地下交易，成为黑暗帝国新的领袖。

他想那个时候段宜恩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翩翩少年吧，一定是眉眼潇洒，意气风发，遇到任何事情都毫不退缩，哪怕是撞的头破血流。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见一见年少时候的段宜恩。

他喜欢那个时候他眼睛里的光亮，也喜欢那个时候自己还有鲜活的一腔热血。

肩膀上微微一沉，有人靠了过来。

王嘉尔蹙起眉，抬头却让冷冰冰的话语梗在了喉咙里。

真的是段宜恩。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比同电影里参演的小鲜肉要更加出众，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整个人都像是从墨黑的夜色里走出来，今天的段宜恩少见地将额头前的刘海都撩了起来，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完全没有破坏他容貌的气质，还让他看起来更加强势。

段宜恩侧过脸来看着王嘉尔，他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但是却没有倦意和憔悴，他的目光仍然是一片深情，那种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爱意让王嘉尔心动。

也让他心痛。

“你怎么来了？”王嘉尔艰涩地开口，他很下意识地伸出手挽住站在他右手边的段宜恩的手臂，整个人都很乖巧地依偎在他的身边，有着需要保护般的不安和脆弱，又有已经得到了保护般的舒心和坚强。

“今天是你首部电影作品公映，我想来陪你。”段宜恩微微一笑，回答的理所当然。他在镜头前面没有丝毫避讳，甚至还看起来心情甚好地任由记者们拍照。

事实上，他的确心情很好。

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王嘉尔对他的依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段宜恩总是觉得在这段感情里他付出的更多，所以一直都有微妙的郁结和怨愤，然而让他真的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的事实就是，王嘉尔表现出的一点点感情，他都为之欣喜若狂。

但是没关系。

因为不久的将来，感情的天平一定会稳稳地停住的。

你的一切最终都会是我的，不管是身，还是心。

段宜恩笑着眯起了眼睛，这种从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里都能被察觉到的愉悦其实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只是王嘉尔并没有注意，或者说，他并不在意。

如果段宜恩能够笑的话，那就太好了，还需要在意为什么而笑吗？

他的思维恐怕已经扭曲了，段宜恩是一个引爆点，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一星半点的墨点在白纸上影影绰绰地留下了痕迹。他还能坚持自己的信念，因为他还没有看见更阴暗的地方。

而段宜恩想要的，就是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为此，不惜代价。

“你不应该来。”王嘉尔再度垂下头轻声说。他心脏的绞痛让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仿佛是灵魂的声音控制了他。

别对我这么好啊段宜恩。

那只会让我痛不欲生。

“怎么，不想和我这样的坏人扯上关系吗？哈哈。”段宜恩很擅长用言语伤人伤己，他扬起眉的时候那点锋利的讥诮像是刀一样狠狠地扎进王嘉尔的心里，偏偏余下来涌出的温柔缱绻又让王嘉尔的伤口温暖起来，飞快愈合。

你是这样矛盾的存在。

你是我这样的深爱。

“不是，我只是……”王嘉尔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对段宜恩所说的那一句不想扯上关系进行了否认，但最终他没能说出更多的话语，他最后只能抿了抿嘴唇，将眼睫垂下来，再也不发一语。

我们到底要走不一样的路，多说一句都像是告别。

在昏暗的灯光里，他们互相依偎着。

好像世界末日。

当晚缠绵的时候王嘉尔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抱着段宜恩接受着他一次次凶猛的进攻，沙哑的声音和身体的高温让空气里都弥漫开旖旎的氛围。

“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一行了？”疯狂以后的倦怠让王嘉尔蜷缩在段宜恩怀里，他告诉自己这事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但是他也无法掩饰自己对段宜恩温暖的怀抱的依恋。

“哈哈，你担心我？”段宜恩总是这样避开王嘉尔大部分的问题，他点起一支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床头柜子上的时候竟然呈现出了病态的美感，也许段宜恩这个人都是浸泡在这样的气质之中的。

“对。”王嘉尔斩钉截铁地说，段宜恩微微一怔，他看见王嘉尔的眼睛就像一大块纯粹剔透的黑曜石一样闪亮，他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王嘉尔的眼睛总是不太会骗人，起码现在段宜恩确信他是认真的，对于双方的感情，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是有足够的认知的。

只是，谁也不能说。

段宜恩想王嘉尔真是狡猾，这么一个字，这么一个眼神，他竟然就想放弃筹谋已久的计划，只是因为害怕他一点伤心。

“这早已经不是我可以选择的路了。”段宜恩最终还是这么说，这一刻他的心情有点奇妙，大抵可以归结为凤凰涅槃之前的不舍和绝望，却又带着对未来的期望和快感。他别过头，王嘉尔也执拗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透过厚重的帘子，透进来明亮的白光。

天亮了。



再一次将情报传回总局以后王嘉尔全身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流光了。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做卧底了，接下来他要离开警队，去找一份稳定又安静的工作，等待着段宜恩回到他身边。

香港没有死刑，这一次的行动也应该不会完全捣毁段宜恩所有的实力，他入狱以后大概也不会判太久，算一算目前拥有确定的证据可以定下来的罪责，大概最多二十年。

也不是很久。

我还等得起呢。

王嘉尔开始想象段宜恩四十多岁的模样，那也一定是风度翩翩姿容秀丽的美大叔，他们可以一起不穿西装穿Polo领的T恤就好，他们也可以一起逛超市买生活用品，因为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记得昙花一现的明星Jackson，也没有人再知道阳台上迎着阳光翻看英文原文书的中年人是曾经地下世界的主宰者Mark。

今天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用余生来偿还。

你也要等一等我好么。



“不好，我等不起。”面对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李叔的建议，段宜恩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反对的答案，他很少这样一意孤行，但是好在他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严让他这句话没有引起太大的驳斥。

李叔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段宜恩做了个手势及时地制止了他。

他所说的其实段宜恩都清楚，在警方蠢蠢欲动的时候，延迟这一次交易的时间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忍不住要分神来感慨一下父亲的慧眼识珠，李叔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恐怕他是这里最能猜到段宜恩的心思的角色了。

只是，猜中了又能怎样。

决定权还是在段宜恩的手里。

他不会推迟交易，警方的埋伏不能放空，否则所有的计划就都成了泡影。

在离开之前，李叔还是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他隐约能够猜到段宜恩想做什么：“少爷，您不能这样任性……”

“机票已经准备好了，李叔明天就离开香港吧。”段宜恩截断了李叔的话，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却毫无温度，又气势逼人：“在洛杉矶等着。”

“……是。”

段宜恩目送他离开，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条斯理地翻开年前的一张牌，盯着那个喜笑颜开的小丑微微挑起眉。

而赢到最后的人只可能是他一个人。



这一次军火交易还是如期进行了。

验货以后段宜恩开在国外的户头上就多了一大笔美金，他看着对面的那群东南亚的人的眼神越发无情，他甚至忍不住想要露出一个嘲讽又同情的笑容。

因为今天他们都跑不了，都是他的陪葬品。

爆炸的声音突然响起，耳膜都因此而感到了疼痛，头顶上的石块间或重重地砸落下来，飞虎队迅速地在外集结起来，双方一时之间都有点慌乱。

这一批他特意挑选出来的下属并不是所有人都忠心耿耿，有一部分已经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只有几个人保护着段宜恩向停车场移动。

留下来试图正面逃走的交易另一方和并非忠心的属下们反而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一路接近地下室取车的过程中并没有经历太多阻拦，段宜恩冷眼看着手榴弹在不远处爆炸，警方的两个成员受伤严重，他所能想到的竟然是庆幸王嘉尔是卧底这个身份，不必直接参与任务。

“少爷，人已经准备好了就在车里！”下属在耳边低声说，段宜恩微微点了点头，一步都没有停下。

真正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的时候，段宜恩的感觉到手心渗出了汗水，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个过程就是疯狂的赌博，就算是反复进行了沙盘推演也不可能减少实际操作起来的危险。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也不需要退路。

他想起来应该在王嘉尔的记忆里是第一次见面，对于他来说却是重逢的那一天他们也是经历了一次夜中的极速狂飙，而现在，虽然他是一个人再一次进行逃亡，他却觉得侧过头就可以看见王嘉尔没心没肺的灿烂笑脸。

方向盘在手里旋转，后视镜里映出了紧追不舍的摩托车，段宜恩隐约可以看见在骑手的安全帽之下飞扬起来的酒红色大波浪长发，那应该是道上有名的女杀手，这一次为了杀他，高层和对手可算是下了血本。

转弯以后就离开了香港的闹市区直接驾驶上了高架桥，段宜恩的身边就是维多利亚港湾在夜风里掀起的波澜。他第一次觉得死神的镰刀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幸好他能够推测到大概在什么时候会挥动下来。

身后的摩托车竟然选择了绕道，段宜恩知道下一个拐角扳机就会被扣动。

被击中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

撞上护栏车子直接裂成两半的几率是百分之六十。

逃生的几率是百分之五。

而这一切存在的原因是因为，段宜恩爱王嘉尔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杀手用狙击枪的瞄准镜确认了猎物的心脏，手指扣动了扳机，子弹在五秒钟之后穿透了车窗玻璃，大片的鲜血涌流出来，车子失去了控制，在原地打转了不久就狠狠地撞上了护栏就解体了，于是摩托车就此调转了方向扬长而去。

没有确认目标是否真的死亡，排名第一的杀手在考核中也是不合格的。

学习中的考试不及格是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然后视情节而定要不要补考的，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这一次的不合格，显然是没有人提点也不存在补考这一项选择的。

她很快就会学到这一课的。

用生命为代价。



“昨日，警方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在港澳地区最大的军火商与东南亚某黑帮领导者交易过程中实施抓捕行动，双方在闹市区进行交火，损失较为惨重，目前已确认段氏集团总裁同时也是大军火商的段宜恩死亡……”

啪的一声，王嘉尔把电视关掉了。

段宜恩死亡。

这五个字分开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好认，有三个字还能组成他最爱的一个名字，每次从口中用烟嗓喊出来都是无尽缠绵。

可是最后的两个字，他现在根本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有的时候，越是觉得遥不可及的事情就越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其实王嘉尔对此应该不觉得奇怪才对，因为早有先例，比如他爱上段宜恩这件事。

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想过他们会同床共枕，却没有想过会爱死对方，他心甘情愿地以任务和正义为借口，对名为段宜恩的毒品上了瘾也不戒掉，与他一起，在相爱的苦海里扬帆远航。

他在这种害怕失去里越走越远，却又逃脱不掉。

他分不清是被段宜恩驯养，还是被段宜恩的爱情驯养，他只能确定，都是因为这个人，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然而上帝总是喜欢开玩笑，在王嘉尔很认真地考虑他们共度余生的事情的时候，段宜恩死亡这件事就这样降临在他的世界里。

王嘉尔弄不明白他是如何还能保持呼吸的，整个人都觉得晕晕乎乎天旋地转的，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眼泪突然就涌出了眼眶，绝望和凄凉，愤怒与痛苦，他以为自己要在崩溃的边缘了，只是最可怕的却是他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在清醒中感受悲伤，这种状况，才真的使人疯狂。

他通过拳击来进行发泄，大汗淋漓却仍然没能把眼泪蒸发掉，盐分水分一起在丢失，令他痛恨的却是他仍然没有晕过去。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他收到了一个包裹。

熟悉的笔记。

他的记性和辨认能力其实都不太好，但是段宜恩的字他第一眼就记住了，觉得是字如其人，娟秀得很。

他颤抖着手打开包裹，里面只有一只录音笔。

“嘎嘎，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选择爱你。”这是段宜恩的开场白，王嘉尔却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听下去。

一个人还能承载多少悲伤，王嘉尔是要亲身试验了。

啪嗒。

眼泪落在手背上，滚烫的。



tbc

下一章大概就完结啦啦啦。接下来其实挺想写性转的，不过怕宝宝们审美疲劳，写完这个专门找机会跟宝宝们聊聊啵～

也想写古风【摸下巴，哦这样不行不行，我是一条咸鱼啊……

最后……我果然是话痨QAQ